楚郭2

难得支持一下国产剧集,讲真中国能拍出这种兄弟情真的是不容易,原著向ooc,不定时更新。









“能给你什么解释,无非是个属下不查,请斩魂使赎罪的话,有这个功夫和他们扯皮到不如现在把事情做一做,林静那还在查,可这孤儿院可是历史悠久,全是些纸质文件,一时半会估计查不出什么,看着小鬼的样子放着不管怕是真要酿成大祸,地府里又都是些不顶用的,那今天估计得劳烦沈老师走地府一趟,送它下去早早轮回,小孩子就别想什么因果报应,这公道自然有人能还你,何苦缠着他不放。”

赵云澜的话还未说完,不知是轮回二字还是那个他被人抱着离开,原本因惧怕斩魂使身上煞气的小鬼反倒是来了精神,张口狂啸,似是想要把已经散开的群鬼再聚成一团,而楚恕之的结界本就是个临时凑乎的小法术,再来这小鬼又占着地利天时,那结界隐约大有一触即碎的意思。

可到底赵云澜边上站着的是天上地下皆可斩的斩魂使大人,他自然是不在意这结界是好还是坏,横竖他逃不出沈巍的手心,何况赵云澜可还记得这小鬼的肉身可还在楚恕之的掌控之中更是不在意:“地府里十殿阎罗生死簿定生死,辨识善恶,你若有冤屈,大可在阎罗殿里哭号,十殿阎罗总能还你个公道,就算十殿阎罗都是闭目塞聪的废物,这因果孽报也会偿你多年冤屈,你现在若是自愿轮回,我就不让斩魂使强送你这一程。”

赵云澜自认自己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这天上地下,就算从前不知道他是昆仑山圣,可就凭着赵云澜这张滴水不漏的嘴,也都得给他赵云澜几分面子,可偏偏这只小鬼,却不在这天上地下范围内,全然当赵云澜说的公道云云视为放屁,眼里只有郭长城一个,眼见郭长城被楚恕之抱着离开,全然不顾自己尸身还在沈巍手里扣着,也要强行冲开结节跟着郭长城。

“你和他说什么,他死的时候年纪尚浅,本就是灵智未开,成了鬼更是糊里糊涂,全凭执念撑着,就算是你说的个天花乱坠,他脑子里也听不进只言片语,不如就按你先前的说法,我把他送下去轮回,至于其他的,明天再做计较,你早早回去休息,现在虽说是夏天,可这里阴气重若是受了寒惹你再犯了胃病,那少不得有得去趟医院平白受罪。”沈巍的战魂刃虚虚压在小鬼身上,另一只手则触上赵云澜的额头。

“我的沈老师,我又不是不懂事的顽童,也不是头一天和这些鬼啊魂的打交道,我心里有数得很,你且就放宽心,刚才那番话我是说给老楚听得,老楚是关心则乱自然好糊弄过去,你明明白一个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这世间鬼怪都能这般容易打发,那我早不用耗费着千万年只为建什么轮回大道,我不过是想让老楚先带着小郭走,否则按老楚的脾气,还能由着这小小地缚灵和他讲条件,大概是直接拘了灵体做成兵器,要不就干脆打散他的三魂七魄,强让这小鬼投畜生道去,且让我先看看他,再说这地方刚才确实是鬼气森森,阴气逼人,特别适合老楚住,可你一来看看这清风朗月的,不碍事,况且,我的胃病不早好了吗,有你在别说是胃病,就算是癌症也得给你调理的一一当当。”“胡说八道。”沈巍声音不大但赵云澜却明明白白听出那不高兴,“呸呸是我胡说了。”赵云澜弯腰捡起郭长城遗落的小电棒拿在手上,果然是半点电光都看不见,赵云澜摇摇头,见那小鬼被沈巍的战魂刃压着动弹不得,便放心上下打量起那小鬼的样貌,地缚灵多半是以执念化鬼,自然是生前最在意什么就会鬼气自然也就化成什么样。

这小鬼的脸上只有一团模糊的鬼气,像极他尸身的样貌,一团血肉不可辨别,身上的衣服也只是依稀可辨的一套童装,倒是他手上的娃娃,惟妙惟肖就像是新出厂的玩具,小鬼虽被斩魂刃压着,却也知道他想要找的人已经不在此处,也明白尸身不受自己控制便走不出这座楼,竟是不管不顾脖子上的斩魂刃,一心想要扑进赵云澜的怀里强行夺舍追出去。

可就算是这小鬼不想要了自己那颗大好头颅半身修为去夺了赵云澜的舍,那也得问问斩魂使同不同意,微微使力那小鬼如泰山压顶,动弹不得。“所以,沈老师,这事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只怕这小鬼是小郭以前的熟人,然后也不知道小郭许诺了他些什么,多半无非是玩具或是带他找个好人家之类,小郭修的是功德,那他自然是从不失信于人,就算是随口许诺,他也必会兑现,而现在这小鬼缠着他不放,无非是这承诺还没来得及兑现,他就早早变成一缕孤魂,若是小郭从此不再踏足这孤儿院一步,他的执念到也未必能通天,可小郭又是个好人好事做惯了的人,这孤儿院一个月里来不到七八次,少说也得来个三四次,这来来回回就算这小鬼想忘也忘不掉。”赵云澜说到这无奈摇头苦笑,像是想到什么。沈巍如何不明白,也不说话,空着的手自觉钩上赵云澜的肩膀像是想要给他点支撑。

“刚刚在来的路上老楚还问我,小郭之于我是什么,我还回他小郭之于赵云澜不过是老实下属,可赵云澜和昆仑本就是一人,到底还是我对不起他。”“小郭如此这般,也绝非你本意,是这天下苍生对不住你,这新轮回已成,他总算也能脱得了身,楚恕之虽本性偏激,但也是个重情重义可以托付的,你我二人照看着,自当是此生无忧。”沈巍思前想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说出点宽慰的话。

“还偏激,你不如直接说他中二,满脑子老子天下第一,只要老子有理谁都别想糊弄老子,一把岁数也不知道活到哪去,千八百岁的人,整个特调处里也也就比大庆强点,一副小孩子脾气,你也别安慰我,这路是我自己选的,当然也得自己受着,小郭百世如一,默默无闻,这本是我自己该受的罪历的劫,但却应在他身上,现在我知道,那我自然也得受着这。”赵云澜像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便停住话头,想了片刻又再开口。

“小郭修的是功德大道,而这道,就是无人知晓,无福无泽,这世间万般本都不会和他郭长城有半点关系,如若不是楚恕之身上原本带着功德枷,带上功德枷的人就不在五行不属三界,唯有赎尽功德,才能换取自由之身,故其能在白日凡间行走,否则就算小郭在他面前晃上百八十次,他本也不会和小郭有半分交集,你看特调处统共就八个人,小郭来的最晚又是个不能干的,可除了楚恕之,有谁当真关心过小郭的业余生活,原本小郭是神农后手算计我才弄进特调处,到如今我倒是要谢谢他,给小郭留了这最后一线因果福报,否则,我当真是没有脸面再见小郭。”

“你对你自己可真是狠心。”“天本无情,大道无涯,我若是不狠心这世间也早就不是这世间,再说,我再狠的心也比不上你斩魂使大人来的心狠,可到而今,若是再让我重选,我也还是会这般心狠,不过天道虽无情,可却并非全无生机,否则,也不会有这繁华人间,老楚不就是小郭那一线生机,再说,你和我现在讨论这个有意思吗?有这功夫还不如趁早想想还有什么办法打发这场孽缘。”反正四野无人,又是月黑风高杀人夜,赵云澜干脆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倒在斩魂使大人的怀里贪得一时温存。

“你是问这一地尸骸,还是这小鬼。”说着话斩魂使单手把赵云澜圈个滴水不漏,全然不在意赵云澜那百八十斤的分量全压在他一条胳膊上,赵云澜也不客气,在沈巍怀里找一个舒服位置靠着:“尸骸有什么好问的,左右不过是这孤儿院有问题,就算我不查,这旧园一拆,这陈年烂帐就算是想盖也盖不住,既然现在我知道了,那自然是公事公办,上面的也就别想着遮遮掩掩,今天我就把这里给封了,等我这查个八九不离十直接递给省厅就是,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敢拿无辜稚子做这般勾当。“虽是惶惶黑夜,可该看的不该看的赵云澜都看的一清二楚,楚恕之召起的尸骸上竟是没有一幅身上不带伤,更有者只剩白骨一具,也并非完整,断腿缺手只是寻常,赵云澜自认虽是天生天养的昆仑山圣见多识广,可总归比不得沈巍尸山血海拼杀出来的万载鬼王,捎掸一眼那被排整齐划一的尸骸就不敢再看,这孤儿院的操场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可也就刚够摆满这一地的尸骨。

赵云澜默念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话茬:“我问的是这小鬼,执念不消,就算是现在轮回怕也是个痴人,小郭若不是修的是这功德大道,就算缠上这因果到也无妨,毕竟他那一身功德,这老天再怎么不开眼也不能把这孽债算在他头上,可他偏偏是个半点福泽没有的,若是再惹下这因果,这孽债老天多半是得算在他的头上,最后小郭只怕是落个不得善终。”

“倒是难见昆仑也有这般蹩手蹩脚的时候,不过是个小小地缚灵,倒是因为小郭才让云澜想的太多,不如我先把这小鬼收进魂瓶,你先查明这孤儿院一众尸骨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如若不是现在轮回初定,贸然动那功德簿惊扰了轮回,查查功德簿即可,现在只能用这死法子,你若查明真相,我就再去看看那这小鬼仇家可还在人世,若是不在人世,那我就送这小鬼去阎罗大殿里走上一遭,有怨报怨,此事便了,可若尚在人间,犯下这般滔天大罪,这天道自是不能再容,生死簿上的命数自然是做不得准了,这也不算坏了规矩惊动天道。”沈巍不亏多年斩魂使,语气里全然是当那幽冥九霄如自家花园,来去随意。

“哎,我居然能听见斩魂使和我说规矩一天,当真是稀罕的紧,我本还以为你要和我说,你就是规矩呢。”赵云澜靠的舒服嘴上也就没了顾忌,“你千般维护,我自然理会的得,当然不会白废你的辛苦,那你看就按我说的做如何?再说天寒露重,你现在是肉体凡胎别在这苦挨。”沈巍是说到情动,也不顾这满地尸骸低头就蹭上赵云澜发旋。

“行行行,都这个点了,自然是斩魂使大人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看来这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事,那既然如此,是斩魂使大人收了老楚的神通,让这尸骸归位,还是我在着等林静过来连夜超度了这些小鬼。”赵云澜本就是大好年华自然是被蹭得心猿意马,再看着满地尸骸默念一声佛号,往者已矣,生者尔尔,就干干脆脆的抬头叼住沈老师的嘴唇。

“别闹,我是鬼王怎么会驱使尸体的法术,再说楚恕之也算尸修一道中的翘楚,他这一手起尸的法术我自然是解不开,我本就是想找几个当值的鬼差原封不动把这弄回原貌,虽费点功夫,但却也不碍事,然后只等这破楼一拆,到时候再让人类记者去报上一笔,闹个天翻地覆,怎么这小鬼怨气也得散上几分,到时再把这小鬼送入轮回,恩怨已清自然这孽债也就不能算在小郭头上,可你既说这事你知道了就不能坐视不理,那便不如故干脆一查到底,你现在喊林静过来,做上好好超度一番先把这余下的小鬼打发进轮回,再想办法,了了小郭这场因果。”

沈巍本不想放过这送上门的便宜,可奈何手里触到的是赵云澜冰冷的脸颊,唇齿间也不过是温热,明明是最热的三伏天,“你还说自己有数,我看这世间最没谱的就是你,我在这看着就行,等林静过来,你回去歇着。”

“别别别,三句话不离歇着,我一大男人,哪有那么娇弱,再说我好赖也是昆仑,我真的有数,再说凉的是你的手,我呆着这算是紧急任务,加班费还算双倍呢,沈老师你就别拿一份工资做两份工了。有这份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的精神我作为特调处处长特别感动,但是编外人员真不拿钱,你就赶快收了这小鬼回家洗干净等着我下班给你带早饭回去吧,你明早还有课千万别耽误了,我这辈子可就见过学生旷课的,可没见过老师也旷课的,再说我工资也就够呛能养活我加三分之二个沈巍,你还得自己养活三分之一个你,你就别在干这义务奉献的活,就算要干,也就别干给孤儿院搬家这种活了,沈老师你真不愧是大学老师,说话就是有水平,明明就是不会,还在老楚面前摆出一幅前辈高人的样子,我真是佩服,佩服。”

“你有劲和我白话,倒不如现在找人过来,况且,我相信就算我白给你的特调处打一份工也够养活一整个赵云澜再加上我自己的。”说话间沈巍抬手撤刀收魂一气呵成,空出的双手把赵云澜抱个满怀,也不再提让赵云澜回去一事,毕竟这昆仑山圣要干的事,这世上还没人能阻止的了,再说沈巍也是明白就算是让赵云澜回去,他也歇不安稳。

“斩魂使大人不愧是斩魂使大人,要是老楚在,不打散这小鬼魂魄怕是怎么也不能这么轻巧就被收进魂瓶,一来林静已经带着征用的告示在来的路上,二来汪徵和桑赞接受了林静的活,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进度喜人,现在就已经翻出点眉目,似乎这座孤儿院的领养和接收数字对不上,账面上是接收的总是多,能被领养的总是少,可这孤儿院却又总不满员,三来就是这孤儿院前院长已经在三天前死于脑淤血,只是就不知道这满地尸骸和这院长又知道多少,或是这里有多少具是这院长做下的孽障。”赵云澜被沈巍圈在怀里倒也不挣扎,只是拍拍沈巍的手,示意他看看汪徵发给赵云澜的邮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用红色注出的数字,仅仅是数字似乎就已经足够让人想出一个毛骨悚然的故事。

“她怎么会不知道,只是知道和参与多少有点差别,但这差别算不得大,只不过这举头三尺有鬼神,这女偏行此道,她若是因这群鬼死,那此事罢了,可若她不是因为这群鬼而死,那估计她还在没进阎罗殿,就得被这群鬼分而食之,天道往复,莫不如此。”沈巍说的轻轻巧巧,赵云澜也只能苦笑一声算是知道可就算是被分而食之,那这地上的那些失去的大好性命可又那能从头来过?天道天道那来的事事公平,

“斩魂使大人,赵处,我是先把这征用公文贴在门上,还是先超度了这一众冤魂?”说话的是循着声找来的林静,若不是林静事先已经知道个大概怕是要直接跌坐地上动弹不得,林静不是没见过地狱幽冥,轮回未明,被幽畜捉为人质,也见过地狱择人而噬的景致,可那到底是幽冥深处发生的事,林静着实从没想过能在现在朗朗乾坤下,有人既不为名利,也不为过仇怨,只因为个人喜好做下这般天理不容的行径,当真是挫骨扬灰不能赎其大罪。

“公文急什么,我倒是要看看现在还有什么人敢来这里,你先超度试试,只是我怕这里的都是些心智未开的小鬼,刚才迫于沈巍压力才四处逃窜,只怕是沈巍这边刚走,那边就又盘踞此处不肯轮回。”赵云澜说完,就抬脚让开方位,方便林静开坛做法。

“赵处我可先和你说好,开坛超度都没问题,可我不保证我能超度走几个。”林静本就是半吊子连一般的超度法事做的都是跌跌爬爬,七分看法事,三分看运气,现在又是这般修罗场面,林静也吃不准自己到底能超度几名孤魂怨鬼。

“我知道你是半吊子,所以最厉害了那个已经被斩魂使收在魂瓶里,剩下的都是些空有执念却没有半点修为的花架子,你只管超度,其他一概不用操心,我不会因为你半点用处没有就扣光你这个月工资,我最多扣掉你这个月的奖金来激励勤加修炼。”赵云澜虽是这么说,但到底是希望这事早点有个了结,便也不在说笑脱了沈巍的怀抱,阖眼垂首跟在林静身后潜心念起那往生大咒,沈巍虽是斩魂使,又是鬼王,可确实是半点不会什么往生道术,干脆抱臂立在一边。

但不管这一众冤魂到底能否往生,还因执念坠魔道,这都和楚恕之没有半点关系,楚恕之本就不是个悲天悯人的,更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能生生忍下,没把那一众小鬼做成自己手中傀儡,还是看了赵云澜的面子,当然说不得其中郭长城的泪是不是也出了几分力,楚恕之才算是高抬贵手放过那一众小鬼。

只可惜楚恕之放过是放过,可郭长城能不能放下又是另一回事,郭长城虽是被楚恕之打昏没能许下什么昏头昏脑的承诺,到底是此事一日为结,那郭长城就一日安稳不了,但就算这事了了,楚恕之也不觉得郭长城能得这一世的安稳,楚恕之虽是为人自负,但也不是傻子,刚刚是因为楚恕之的心都挂在怀里的傻子身上,自然不会细想这个中蹊跷。

可等到风平浪静之地那赵云澜沈巍口里搪塞之意,楚恕之却是再清楚不过,只怕是这事扯到郭长城就没有个了结的时候,这次了了,总有下一次下下次,没有福泽却不是没有孽债,可做人一世又怎能不能染上些许孽债,常人功过相抵,虽不是一世安稳,可到也算是勉强过得,可这镇魂灯芯虽是千般公德加身,可半点公德都算不到他身上,没有公德空有孽债,那自然只能落个不得善终的下场,一人苦修换众生安稳,这是笔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天道天道,楚恕之盯着倒车镜里的郭长城,怎么看都是一副任人宰割的蠢模样,半晌没了声息,这样的人就算是赵云澜沈巍费心去救,又能护他到几时?人心叵测,天道难辨,就算是半点错处没有,郭长城也总能沾上别的孽债至死方休,再入轮回,那又是另一个郭长城,百世如一日,昆仑昆仑。

思及此出楚恕之避开眼盯着车前小道,似是不想再看郭长城一眼,不看就能当做不知,可郭长城又确实躺在楚恕之的车后座,撕烂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属于活人血肉的气息,充斥在楚恕之的四周,那些对于僵尸而言最甜美的气息,似乎都在告诉告诉楚恕之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郭长城,“蠢货。”只是不知道这句蠢货说的是郭长城还是楚恕之自己。

停下车,楚恕之拧开车内灯,橙黄色的灯光下,郭长城还是那幅无知无觉的横躺在后座上,原本也就只能算是清秀的脸被泥土鲜血糊在一处,就更是不能看,可楚恕之却生生看出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但到底他郭长城再可怜又和他楚恕之又有什么干系,不过是这千八百年楚恕之难得看的顺眼的人而已,而他楚恕之早在千百年前就不是人了,这郭长城和他又能有什么关系,凡人之命如蜉蝣朝生暮死,就算楚恕之再怎么高看郭长城一眼,他也不过是个早死的凡人,他楚恕之为什么要费劲护着迟早要死的人。

因为我不护着他,那他真的是连这朝生暮死的权利都没有,只能成一世又一世的镇魂灯芯,集着那一世又一世的功德,可那也是他的命,就算他郭长城是镇魂灯芯,完成莫大功德,可这和他楚恕之又有什么干系,恶鬼当道也好,苍天做主也罢,不过尔尔,赵云澜都护不住郭长城,他又有什么脸面指责楚恕之不能护着郭长城,楚恕之的脑子拧巴成一个又一个疙瘩,而每个疙瘩里都有一个楚恕之你说不服我我也说不服你。

郭长城倒霉早死也不过是凡人命数,赵云澜护不住他也不过是天道,可这就够了吗?天道命数,这些什么时候能左右他楚恕之的生死,尸修一途本就是与天争命,所谓之吾命不由天,既然这天要让他郭长城生生世世为人死,那他楚恕之偏要和天争个是非公道,昆仑给他一条命,百世如一燃了魂火,早该偿清这滴水之恩,既然恩情已了,那剩下的路他郭长城怎么走,就由不得这天也由不得这昆仑。

狞笑一声,楚恕之从怀里掏出一泛着荧光鬼火的小小玩意,这是楚恕之当年才入尸道时,他师傅取了楚恕之的一截指骨做的法器,威力自不必说,更兼有各方妙用神通,比如这同生共死,功德于共,孽债同负这本是修习尸道者保命的法器,若是修行不到家却又害怕天劫缠身,那边把这法器送入凡人体内,那他和这凡人便是一体,结成血肉之亲,天道虽无常,但却也不敢善动天罚触碰凡人,更有甚者干脆把法器埋入孩童体内,天不降罪于垂髫,来躲过一劫,等孩童长大,若是恶人自然是取了法器早早离开,若是善人,尸修也会保他一世安平,更有着干脆拉着成为血肉至亲,同修这尸修大道。这便是尸道那最后一线生机,这更是鬼修们不二的法宝,说来能拿回这东西,到底也是托了赵云澜的福,否则楚恕之就是再有通天的本事也再见不上这东西,毕竟地府鬼差都是些修行不够又不想受轮回之苦的生魂,若是能把持到这般法器,自是不会舍得吐出来。

这倒是一报还一报,赵云澜果然是个不吃亏的,楚恕之摇头,指尖暴涨几寸,轻松划破皮肉,属于法器主人的血,让人骨做的法器精光暴起,楚恕之也不避让,反倒是把捏起那小小法器凑上郭长城新鲜的血肉,由着法器浸满那属于活人血肉,却是半点光华不再,转瞬消失在郭长城的血肉之中,此后郭长城和楚恕之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死我也不能独活。法器入体,就算楚恕之是千载尸王也受不住那一瞬间失去的半数力量,昏死在郭长城的身上。

“楚哥?楚哥?你怎么了楚哥?”楚恕之再清醒已经是金鸡报晓,旭日东升,楚恕之是失了半数力量,郭长城却是白白得了楚恕之多年苦修,自然是神清气爽,虽然脸上还是一副惯常的胆小怯懦的样子,“喊什么喊,叫魂啊。”楚恕之也不知道昨天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神经失了常,他楚恕之怎么就和这么一个郭长城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楚哥你醒了,吓死我了真是太好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得打电话去给赵处,我还以为。”郭长城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的都是满心的欢喜,欢喜的是因为楚恕之醒了,楚恕之也明白,可楚恕之清楚却也说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滋味,在楚恕之尚是活人时,就没人希望楚恕之活,克父克母妨亲朋,于是楚恕之被活活丢在了乱葬岗,天生天养自生自灭。最后被他那便宜师傅捡去,胡乱取了个姓名,修了这不人不鬼的尸身道,最后那便宜师傅也受不了他睚眦必报的脾性,他也忍不了他便宜师傅万事好说的圆滑,左右寻了个由头,离了师门最后修成了那尸王一道。

若说这世上关心楚恕之死活的怕是数来数去也只有两个,一个是赵云澜,另一个就是郭长城,赵云澜倒是真关心楚恕之,可到底只是上级对下属的,楚恕之想大约就是他真的死在赵云澜面前,他赵云澜也不过是滴上两滴泪,再给楚恕之讨上一个公道,可郭长城是不一样的,虽然若是碰见强敌,郭长城也只能见着他楚恕之死,也能豁出性命为楚恕之讨出个公道,可却楚恕之能觉出其中一点为妙的差别,可又说不上到底是那里不同,至少楚恕之觉得他大概是不能和那赵云澜同生共死。

“以为什么,区区几个地缚灵能把我怎么样,还有你还当你给赵云澜惹的麻烦不够大?还是你觉得你打扰斩魂使约会会有什么后果?现在还敢往赵云澜面前去,昨天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你是腰好了还是手上伤不疼,回家躺着去,万事都有他赵云澜替你扛着,天塌下来压死的也是他赵云澜,你怕什么。”这法器入体总得要适应上个几天,方可无影无踪,倒时候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看不出端倪,可要是现在让郭长城杵在赵云澜眼前,就算赵云澜是个瞎子蠢货也能看出问题,更何况赵云澜又是个百里难挑一的人精。

你这是妄想挖斩魂使的墙角,楚恕之不知道怎么就想起这句林静常常对祝红说的话,然而这墙角已经挖了一块下来,那就断断然没有再放回去的说法,可楚恕之是不想把墙角再糊回墙上,可不代表这墙角不会自己往墙上凑,“他们不是坏人,况且是我答应他的。”“对他们是鬼,你答应的是人,不是现在那个你都看不出脸的东西。”楚恕之抬着眼虽然的声音不高,可到底是尸王的气派,按道理说,郭长城怎么也该表现出点一星半点的害怕。

可现在郭长城甚至连哆嗦都没哆嗦一下,甚至还能开口说话:“是我答应他的不是赵处,再说如果这是麻烦事,我就更不能麻烦赵处了,楚哥你正好醒了,我马上就得回去。”“回去做什么?你是打算那把刀宰了一个一个宰了那小鬼的仇人,还是你打算干脆自己把一条命给赔进去。”如果可以楚恕之都想把郭长城脑袋破开来看看,他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还有那个一直困扰尸修的问题应该可以盖棺定论,就算是法器入体也确实改不了活人的智商,痴儿就是痴儿。

“他不是坏人。”如果不是楚恕之脑子还不算清醒,楚恕之都要给郭长城的言论鼓掌,一个除了执念什么都不剩的小鬼,郭长城也能觉得它是好人。“他是恶鬼,一个怕到你能让别人以为变电站失火的恶鬼,郭长城你是把特调处那一柜子书看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他不管生前是多好的人,只要他成了恶鬼,那就是另一个东西,人鬼殊途。”

“可是我答应过他,我会带他回家。”郭长城梗着头颠来倒去似乎就会说这一句,眼睛里又点缀上些许水光,“你有哭的本事倒是和我说说,你带他回什么家?是你不知道孤儿院是什么地方,还是我不认识孤儿院这三个字?无非是父母失德,生而不养,自然有公道还它,你还参和进去做什么,你是嫌赵云澜乱子还不够大?”楚恕之这辈子加上辈子的耐心大概都耗在这个郭长城身上,若不是怕再生波折,楚恕之现在到是真不怕一区区小鬼盯上郭长城,不过是一个地缚灵,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

可说是这么说,但话楚恕之又不能这么说出去,过几天你就天下无敌?还是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怎么也不能是楚恕之说出来的话,再说楚恕之也没打算告诉郭长城,能让凡人不老不死的东西虽然不多,可也不少,楚恕之本就是一方尸王,手上奇珍异宝无数,自然有一两件能延年益寿的东西也不稀奇,到时候寻个由头当着特调处众人的面,给郭长城吃了就是,谁也说不得他半句不是再者等到那时,赵云澜就是想生气也没法生气,楚恕之就不相信斩魂使守了昆仑一万年,他赵云澜还舍留他沈巍一个在这红尘俗世自己再入这轮回。

这原本是楚恕之打的如意算盘,可那也得看看郭长城能不能同意,这边楚恕之四肢乏力,尚不能随意动弹,那里郭长城当真是觉得楚恕之只要醒了那就是屁事没有,任他楚恕之说天花乱坠还是趁着楚恕之愣神片刻,干脆开了车门撒腿就跑,就生怕楚恕之拉着他不让他回去。“郭长城,你给我回来。”楚恕之这次当真是用上全部气力,声音困在狭小车里层层叠叠车窗玻璃都能看见震颤,可郭长城似乎也明白楚恕之现在动弹不得的窘境,根本是头也不回:“楚哥,楚哥,我就去带他出去,就一下,楚哥你要是不舒服就在车里再歇一会,赵处电话打不通,所以我就打电话给祝红姐了,她一会就来接你。”

如果僵尸还有心肝,那楚恕之一定得吃上几颗速效救心丸,可惜僵尸早早就没了心肝这种东西,楚恕之本想砸了车窗玻璃泄愤,奈何现在楚恕之手上也没劲,只能拿车上的真皮坐垫泄愤,暴张的指甲在座椅背后划出长长几道口子,露出椅子黄色的填充物,若是赵云澜现在在边上,肯定绝口不提,他点评楚恕之比大庆强的话,看看楚恕之连只猫都不如,至少大庆还知道找猫抓板泄愤。

到底赵云澜没能瞧见,可匆匆赶来的祝红却看得一清二楚:“嘿,瞧瞧我看见了什么,清大八早小郭就左一个右一个电话跟催魂似得,说的就和老楚你被什么除魔卫道的道士砍了十七八刀就要死了一样,害的我这觉也睡不成,就匆匆忙忙往这赶,合着就是你被大庆附身了?还有你这车是不打算要了,要是不想要就送我,当破铜烂铁卖卖也值不少。”

“你他妈才被猫附身。”若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楚恕之不愿意搭理,那大概就是牙尖嘴利又刚刚失恋的女人,自从祝红从那场挖斩魂使墙角的单恋里脱出身来,整个人就散发着一种既然我嫁不了我喜欢的人,那干脆我就变成我喜欢人的气息,那一张嘴巴张口就是赵云澜的腔调。

“哎呦,你这话有本事当着大庆的面再说一次,看看那个猫祖宗不挠你个满脸花,再说你不是被大庆附了身,那整个龙城里你倒是再给姑奶奶找一只能附上你这个千载尸王的猫妖来看看,要不你这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难道是被小郭采了菊花?”“什么是菊花?还有别和我提那个棒槌,如果不是他老子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有赵云澜呢?”原谅楚恕之是个大龄中二病尸王,活着的时候就没和人做什么男欢女爱之事,至于修了尸道之后,你见过有骨头架子做那档子事吗?楚恕之虽然八卦,但到底知道领导的闺房之事不能看不能问,而在现代,楚恕之也不是个好在论坛激扬文字的主,所以自然也不知道祝红这一句菊花是个什么意思。

“赵处?你居然问我赵云澜在哪?哎呦老楚我现在是真觉得你是被脏东西觅上了,你是当我是赵云澜的女朋友还是下属?第一个我告诉我不是,第二个既然我是他下属,他自然没必要和我报备他天去处,再者,你居然不知道菊花什么意思?那你和小郭谈个什么劲。”祝红的声音是越说越低,最后那就就算楚恕之是千年的尸王,也不过是听到一句小郭谈什么的,祝红说这话扒拉车门进了主驾,“你上来做什么?”楚恕之撑起身子不眯着眼看着坐在驾驶座上的祝红。

“哎呦,老楚你这时候还端着架子呢?你要现在能把车给我开回去,我祝红两个字倒过来写,要不是小郭难得求我一次,姑奶奶今天才大发善心,送你这死鸭子嘴硬的尸王回家。”祝红嘴上这么说手里已经点着火,就差一脚油门。“我用的着你送?”这不能怪楚恕之最快,实在是这千八百年,他楚恕之嘴里就没说过求人这两个字.

“哎呦,老楚你要是说这话,姑奶奶还可就真不伺候你了,你一大龄中二病,老实在这呆着吧,你当人人都和小郭一样那你当祖宗供着。”祝红嘴上说着话到底也没扭头下车,毕竟来都来了,怎么都是同事一场,她也不能当真把一没有行动能力的尸王扔在大马路上,再说万一他楚恕之一个控制不住到处咬人呢,再者又是郭长城难得的嘱咐,怎么祝红也得把这中二病尸王送回家去,况且要是办不好少说得听赵云澜半个月的唠叨。

楚恕之还没想出怎么应付祝红,好让那位姑奶奶赶快送她回家,可平白得了好处的郭长城已经一溜小跑撞进刚踏出孤儿院大门的赵云澜:“小郭?”“赵处早,沈老师早。”若不是身后站的是斩魂使,赵云澜简直觉得青天白日见了鬼,郭长城看不住楚恕之那是应该,可他楚恕之连个郭长城都看不住这简直就是渎职,何况楚恕之夜里能急吼吼的把人打晕了带走,不能这早上了就能不管不问吧,再说,郭长城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正常出的门。

“小郭,老楚呢?”赵云澜才开腔,郭长城就想起他得罪楚恕之,疯疯癫癫跑过来的目的:“赵处,那只鬼呢?”“什么鬼,小郭你这是睡迷糊了吧,青天白日的那来的什么鬼。”赵云澜开口是一贯的糊弄,赵云澜到没觉得真能糊弄过去,但总是糊一时算一时,最好忽悠到尘埃落定,“楚哥他身体不舒服,我让祝红姐送他回家,赵处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他是好人,他不会害我,况且是我答应他送他回家的。”郭长城低着头似乎是为了把楚恕之丢给祝红不好意思。

“你把楚恕之丢给祝红?昨天晚上老楚不还生龙·······”赵云澜话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赵云澜确实不是瞎子也不是蠢货,郭长城本修的是功德大道,除了功德孽报,其余世间万般因果不加身,虽然现在轮回已定,可赵云澜到底还没找出个稳妥法子让郭长城恢复自由身,郭长城自然还是那个修功德郭长城,可现在他身上那是什么?哪来的因果福报?那来的气数修为?

“老楚,尸修的保命手段。”沈巍接下赵云澜的话,轻松点破真相,“我草他家,我去,他怎么想的,还是他是修练修到狗身上了吧,想起来那处就是那处,干这个,他干什么时候就不能和我说一声,还是他妈的和我说一声能死?”如果身后面站的不是沈巍,赵云澜怕是连楚恕之的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怎么想的,我命不由天,看把他楚恕能耐的。“赵处?楚哥怎么了?”可看着一幅小鹿斑比模样的郭长城,赵云澜当真是多大的火都得生生压下。

“没,我说他怎么不看着,还有小郭,你知道我们是为你好就行,那你听我一句现在这只鬼在斩魂使手里,暂时不会被你楚哥做成东西,那你就别操心这只鬼怎么样,孤儿院的事暂时你也就别管了,等我理清楚头绪,斩魂使就把这小鬼带身体一起给你,你爱带他去哪去哪,对了还有老楚不是闲吗,他和你一起去,今天鉴于你昨天发现,我就再放你一天的假,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家,你就回家歇着,看看你这灰头土脸的,别回头给你二舅看见还以为我们特调处欺负新人呢,还有你这手赶快回去上点药发炎就不好了。”赵云澜算是连哄带骗的把郭长城推进车里,根本不理会郭长城挣扎要说什么。

“可是赵处。”郭长城撑在门框上,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孤儿院的门,“是你是特调处处长,还是我是处长,我说了没事就肯定没事,我送你回家你就踏踏实实的回家。”赵云澜示意站在一边不动的沈巍把郭长城按进副驾驶,然后哄小孩似得把安全带绑在郭长城身上。

“别说话小郭,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放心,有再大的事都有我,天塌了也有我顶着,这世间因果报应屡试不爽,这小鬼身上是半点血腥不见,自然有地方给它一个公道。”赵云澜说着就往驾驶座上坐,就被站在一边的沈巍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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